第十一讲 边缘的人格，惨烈的文字：刺客列传（上）
一、《史记》以前的刺客
说起刺客，早在《左传》里就有记载，晋国的君主晋灵公懒政，被大臣赵盾（赵宣子）劝谏多了，对他起了杀心，派了一个叫做锄麑（ní）的刺客去刺杀赵盾，刺客天不亮就到了赵盾家，看到赵盾穿好朝服，见天色尚早，坐在家里打盹，刺客对赵盾的风采十分钦佩，觉得难以复命，就在大槐树下自戕了。
《左传·宣公二年》：
宣子骤谏，公患之，使锄麑（ní）贼之。晨往，寝门辟矣，盛服将朝，尚早，坐而假寐。麑退，叹而言曰：“不忘恭敬，民之主也。**之主，不忠。弃君之命，不信。有一于此，不如死也。”触槐而死。
材料里的“贼之”说的是刺杀，可见专门从事刺杀工作的杀手很早就出现了。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刺客？不逞之徒、亡命之徒，没有个人前途的人才会去做刺客，司马迁选了这样的角度，观察和描写这样的人，这就是他的史学家眼光。《左传》的这一段文字，把刺客的心理活动都写得有鼻子有眼，是明显的“小说家言”。
二、“谋士”曹沫
曹沫，《左传》中作曹刿（沫，刿以及《尚书·顾命》“王乃洮頮水”的“頮”三字，古时有可以互通的关系），是刺客群体里的异类，以往提到刺客，人们都会想到有勇无谋的一群人，但是曹沫既是刺客，又是谋士。刺客群体里最有名的谋士是张良。
西汉经学最兴盛的是《春秋》学。《春秋》有三传，《公羊传》主要解释微言大义，源于山东北部齐国的儒，《谷梁传》也解释微言大义，源于山东鲁国的儒，这叫齐学和鲁学。而《左传》，按照学者蒙文通的说法，是三晋的史学。《史记》的《鲁周公世家》、《齐世家》里都可以找到曹沫劫齐桓公之事，但是这件事在《左传》里是没有记载的，而《公羊传》里可以看到。近年《上博简》第五册有《曹沫之阵》，所载曹沫之事更接近《左传》。所以一种可能的情况是，司马迁编写《史记》时两种说法并存，而司马迁更信劫盟之说。这其中的缘由可能与公羊学在西汉武帝时兴盛有关。
